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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朗诵那口老窖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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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祝红利普通话朗诵:莲子清如水方言朗诵:碧涛一年之中,总得回老家许多趟,看望母亲,或给老家置办些什么。但每次回老家带的东西并不多,反而带回城的东西却不少。什么葱呀蒜呀,豆子呀花生呀,核桃呀柿子呀,还有面粉呀红苕呀,总是差不多塞满了车厢。这些物品,都是清一色的家乡土特产,大多只需要母亲直接从柜柜袋袋或罐罐坛坛里取出,直接装袋装车即可。只有一种物品不受季节的限制,但须费一番功夫,需要爸爸或哥哥到老宅的窖里去拾,再带回新屋才行。

熟悉农村生活的人一定会猜得到,这里说的正是号称渭南塬上三大宝之一的红苕。长寿塬盛产红苕由来已久,长寿塬人窖藏红苕也不是什么秘密。对于代代栽种并钟情于红苕的家乡人民来说,家里有口红苕窖是再也平常不过的事了。

说起我家老宅后院的那口红苕窖,已很有年头了。仔细一算,起码三十余年了。应该是八十年代中期,家里盖了三间砖混结构平房后,父亲考虑到平房上边流下来的雨水要比村口生产队的水窖里的水干净得多,就把屋前原有的红苕窖改成了吃水窖。(是啊,我们村里人老数辈吃的就是窖水。至于村里打了井饮用自来水,再到后来享受甘露工程,那已是21世纪的事了。)

吃水窖很重要,但红苕窖也是必不可少的,因为我们一家人都爱吃红苕有过无不及。于是打了一口新红苕窖就成了那年暑假里紧迫而必然的事情(打,方言,挖的意思)。父亲经过慎重考虑,就将新红苕窖的位置选在后院北侧距离香椿树不远的地方。

一放暑假,选了*道吉日,父亲清理了树下的杂物,先在地上楔一颗铁钉,固定好绳子的一端,再在绳子的另一端缠好一根电墨(电墨,指电池的内芯),绷紧绳子拽住电墨环绕一周,在地上画下一个锅口大的黑圈,就完成了新窖最后的定位。说干就干,我们立即开工,按照这个口径在黑圈内挖了起来。

一开始,我们直接用铁锨挖。再深一些,能蹲下一个人时,便由我和哥哥轮流施工,铁锨已经不再好使,就换成短把的镢头来挖。挖下的土,用短锨装在竹笼(二号笼)里,递过头顶,由父亲倒在院子里堆成土堆。等过了一人深之后,出土不再方便,为了安全起见,父亲便把辘轳架子支起来,专门用来吊土。我和哥哥呢,在窖筒子里挖了脚窝,上上下下并不费吹灰之力。

每天开工前,父亲都要查看窖筒子的质量,提醒我们不要打歪打斜,也不要上下粗细不匀,当然还提醒我们要戴好草帽,注意上下的安全等。小村子是没有秘密的,家里打红苕窖的事几乎全村人都知道。村里的伙伴们和大叔们常来看热闹和帮忙,有的下去挖几镢,有的在上边吊几笼土,也是常有的事。

大约一个礼拜多之后,窖筒子打的差不多了,父亲借来生产队的皮尺,反复丈量,将窖筒子的深度控制在一丈二至一丈三之间,便给窖里拉了电线,挂上电灯,画好窑口,命令我们开始打窖窑。东西方向,对称着各开一窑,深浅六尺八尺左右。当然,窑口要小一点,能容得下成年人提着竹笼转得过身来;窑身子要像猪肚子,肥一些,要有一定的容量。打窖窑的阶段,父亲也经常下窖,一边和我们一起干,一边指导验收。

辛苦了三个多礼拜,这项“伟大的工程”终于顺利竣工。打出来的土也在院里堆成了一座小山,父亲笑着说,晒一晒,足够一冬里给家里养的牛衬“烂圈”了。村里人呢,大多露出羡慕的神色,有些还嫉妒我家有两个男子娃呢。事实上,打红苕窖这种事,男孩子、小青年更适合一些。

当然,红苕窖的竣工还有一个人功不可没,那就是我的母亲大人。三个多礼拜里,家里的伙食水平也比平时高出一叠。母亲天天做变样饭,而且全是硬饭。扯面,拉条,穰皮,饺子,蔬菜也比平时丰盛许多。她知道那段时间我们父子比较辛苦,每天开水不断,还早早给我们晒好洗头泡脚的热水,忙前忙后,不亦乐乎。

红苕窖“落成”,自然是有备无患。霜降过后,地里的红苕便完全成熟了,父母亲将它们全部挖回来,去掉泥土,留够吃的,就开始筹备红苕下窖的事。父亲总会提前点燃一些硫磺,把两个窖窑仔细熏上一遍,据说为了杀*和驱赶害虫。等到硫磺的气味全部散尽,父亲又将窖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到了周末,哥哥和我便开始一笼一笼地将红苕撒入窖中(撒,方言,朝下吊的意思),父亲则在窖里将红苕一个又一个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窖窑里。我曾下窖“参观”,一个个红苕分别斜立在两个窖窑里,就像两个整齐而威风的士兵方阵。父亲也曾对我讲,只有这样摆放,红苕才不会腐烂发霉。

等所有红苕下窖完毕,父亲上得窖来,还不忘给窖口盖上垫子,四周用砖块压实,一方面可以防止落叶等杂物落入窖中,另一方面也有效防范老鼠等害虫的无端入侵。

有了红苕窖这个天然“冰箱”,我们一家人吃起红苕来简直是无拘无束,可按需而行。焪红苕、蒸红苕、烤红苕,循环反复;吃腻歪了,也常将红苕入菜,炒、煎、炸、煮,自是无所不尽。吃之有余,父母亲还将红苕馈赠亲戚朋友,或变卖筹备三夏、三秋大忙和过年等。

也因为有红苕窖,父母亲总会在农活闲暇之时,从窖里拾出大量红苕,用粉碎机将其打成碎末,再用纱布包起来来回挤压、沉淀,取其淀粉晾干,便是红苕面粉。我们又经常可以吃到红苕面粉做成的凉粉和压成的粉条等,原汁原味,标准的长寿塬的风味。

几十年来,村子里很多人家的红苕窖因为存贮的红苕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落得窖毁被填。而只有我家的红苕窖从开始使用起,窖藏的红苕却始终完好如初,也从没有遭到虫害的侵袭,还往往可以保存到次年的中秋以后。现在村里几户坚持每年栽种红苕的乡亲,还常常把红苕存贮在我家的老窖之内。

对于爱吃红苕的人来说,长年有红苕吃应该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儿。因为家有老窖,我也很幸福,无论身处何处,总有吃不尽的家乡味。睹物思情,望着车上装载的红苕,我怎能不想起当年与父亲、哥哥一起打窖的一景一幕?怎能不想起父亲不顾八十多岁高龄还要亲自下窖为我拾红苕的每每情形?

老窖啊,在老家老宅的后院里,也在我的心中。

(作者简介:祝红利,笔名惟有清风,陕西渭南人,渭南市作家协会会员、渭南市诗词学会会员、临渭区作家协会会员。

普通话版朗诵者简介:莲子清如水,朗诵爱好者。

方言版朗诵者简介:碧涛,陕西渭南人,朗诵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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